第六章

一天、一個星期、一個月,為什麼展顏還不回來?難道真的被閻王一腳踹下十八層地獄,永世不得超生了?
那他怎麼辦?
「唉……!」好無奈好無奈地一聲長歎。
「小容,歎氣會提前長皺紋的!」副班長蕭青青關心地湊到展容身邊,「你和葉老師有什麼進展嗎?」
「沒有。」只是他回航的老爸差點被嚇出心臟病來。
「小容,你和葉老師多久沒上床了?」
「轟」展容的臉一下子通紅,「你、你在說什麼?」聲音都有些走調,並環顧四周,還好沒有人注意他們。
「很久了是吧!」
「你……怎麼知道?」自從展顏走後他們再沒發生關係。
「因為呀……」她一付「這麼蠢的問題你也好意思問」的拽樣,「因為葉老師老是用很飢餓的目光看著你,很想撲上來把你拆解裹腹的表情!你一點也沒發現嗎?」
「……沒有。」一直害怕自己沉淪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葉寬懷的目光。
「不行噢!小容怎麼到現在都沒有為人妻的自覺呢?你不待侯葉老師的慾望,你不怕他往外發展嗎?」蕭青青大驚,沒想到聰明的展容談戀愛時這麼遲鈍。
什麼「為人妻的自覺」,就算要有也該是展顏有才對,不關他的事,他才不在乎葉寬懷是不是往外發展,他不……在乎!
「不要難過,至少到目前為止葉老師還沒有打野食啦,還有補救的機會。」蕭青青顯然是把展容的沉默當擔心看了,「我來教你幾招,包管把葉老師治的……」
「青青!」頗具威嚴的聲音。
「呀!彤雲,我沒做壞事!」此地無銀三百兩!
「打擾你了,展容同學。青青,學生會開會你忘了嗎?」班長羅彤雲冷冰冰地問。
「呀!有這回事嘛?」見羅彤雲臉上的寒冰愈加厚實,蕭青青立刻改變態度,「我這就去,小容,下次再聊!」
展容鬆了一大口氣,他最不會應付女生了。
收拾一下書包,走到校門口,沒有意外地看到葉寬懷倚著摩托車,靜靜地等候他。
「葉老師。」如果長時間不跟他上床的話,他會去抱別人嗎?
男人的慾望總是很難壓制的,他會不會是個例外呢?
「小容,你怎麼啦?」葉寬懷托起展容精神恍惚的小臉,「上課沒聽懂嗎?還是誰欺負你了?」
「葉老師……你,你想不想抱我?」說著說著展容不禁低下頭,「如果不抱我的話,是不是會抱其他人?」
「不會,我這一生只愛你一個,也只碰你一個!」葉寬懷堅定地說。
「小顏真幸福。」不自覺地吐出這一句。
「嗯?誰是小言?」以前也聽過個名字。
「沒什麼!寬懷哥哥,我們回家吧,我媽今天燒了好多菜呢!」展容終於露出了笑容,應該是為弟弟有這麼忠誠的老公而高興吧,他這麼認為。
「好啊!」
跨上後座,攬住葉寬懷的腰,展容將臉貼在他的背上,心裡默默地祈願:小顏,我會為你守好他的,所以、所以……你不用急著回來。
「我回來了!」推開家門,展容眼前一閃,懷裡撲入一個溫暖的物體。
「哥、哥哥!!!!」哭調十足。
「你是?」
展容仔細!投入他懷裡的少年──明眸皓齒,俊俏的臉龐,柔和的線條,黑亮的短髮襯著潔白無暇的肌膚,個高與他差不多,是個典型的美少年。不過他是誰呀?
「哥哥,你怎麼可以不認識我!天底下稱你為哥哥的人,除了超級可愛、俊俏無人能比的小顏外,還有誰?」哭的微微發紅的明眸含著似有若無的哀怨。
展容心裡不由得「咯!」一下,直覺的認為弟弟的回來似乎不是一件好事,只是為什麼會這麼認為呢?
「小容,怎麼了?」緊跟在後的葉寬懷走進來,看到展顏不由的愣住。
「哥哥!」不理他!好悲傷,一定是有了老公忘了弟弟,可惡,他要報復!
展顏離開展容的懷抱,投入尚驚為天人的葉寬懷懷裡,勾著他的頸項,撒嬌道:「寬懷哥哥!你想不想我呀!」
「你、你是?」葉寬懷有此結巴。
「咦,哥哥沒有跟你說嗎?我就是你熱情如火的……哎喲!輕點喲!」
話還沒說完就被展容扯著耳朵拉離葉寬懷的身邊,毫不憐香惜玉地丟入椅子裡。
「哥哥!你又欺負我!沒人性!嗚──!」好不悲淒,「我在那裡被從頭到腳地欺負了一遍,想回家尋找一點溫暖,沒想到你、你……哇啊!!!」號淘大哭。
「小容,這是?」葉寬懷擔心地看著心愛的人,他這是第一次看到展容如此凶悍,不允許別人近他身邊,這是不是代表展容現在正在吃醋呢?
展容垂下頭,他不喜歡展顏一付理所當然的樣子霸著葉寬懷,更不喜歡剛才葉寬懷看到展顏時呆住的樣子。可是,展顏愛著了葉寬懷,而葉寬懷也愛著展顏,他們相擁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,卡在中間的他有什麼有什麼資格去不喜歡呢?
「小容?」
「我、我累了!」說著逃也似的跺回自己房間。
他不敢回頭,他不敢看葉寬懷關心的目光,那目光不屬於他,從來就不曾屬於過他,他明白的──從一開始他就應該明白的!
「小容!小容!你怎麼啦?」葉寬懷擔心地隔著門問。
「沒事啦!寬懷哥哥,我好想你哦!」展顏像塊超級牛皮糖,粘在葉寬懷身上,「我們去喝茶、聊天!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?好過份,把人家吃干抹淨後就拋在腦後……」
聲音漸漸地變輕,應該是兩個人都從展容房門前離開。
緊貼著門的展容緩緩地滑向地面,手緊抓著心口,臉色鐵青,呼吸也變得艱難。
忽然他笑了起來,是苦笑,是嘲笑,是代替眼淚的笑。
他不會哭,他沒有權力哭,沒有理由哭,所以他只能笑。

展顏努力地說,拚命地解釋,待他喝光三大杯水後:
「寬懷哥哥,你明白了嗎?」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充滿盼望地看著葉寬懷,希望他明白,否則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了。
「呃!小顏,你的意思是說:我第一次遇到小容時,事實上是你。」葉寬懷彷彿腦袋裡裝了水泥,又沉又重。
「對!跟你開開心心在一起做愛做的事的人是我,老是鬧彆扭的人是我哥哥。」
難怪他老是覺得展容有雙重性格,原來真的是兩個靈魂支配身體。
「那就是說,小容他……根本……不喜歡我?」他的心打了個寒顫。
本來他以為小容的冷淡只是一時半會兒的小脾氣,過一段日子他們又會成為恩愛的兩個人,親熱時的海誓山盟成為他對這一認知唯一的支柱,現在這唯一的支持卻化為灰燼,他怎麼也接受不了,也不想接受。
「大概吧!因為每次我跟你上床後他都不會理我。」幸福地捧起一隻大蘋果,大大地咬了一口,邊吃邊說,與話語裡的無奈與對比。
「……」
「寬懷哥哥別難過,哥哥不喜歡你有什麼關係,有我喜歡你就夠了呀!而且當初跟你相約今生的人可是我噢!」展顏安慰道,「你看我的臉,有三分肖似哥哥,但是卻有七分比哥哥俊美,有我與你共伴一生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?」
葉寬懷依舊無語。
「你不喜歡我了!哇啊!寬懷哥哥好討厭!喜新厭舊!討厭!討厭!!嗚──」搬出連閻王爺也招架不住的一招──假哭。
「我不討厭!真的!別哭啊!」他是不討厭他,甚至有點喜歡這個一直存在卻總是被忽略,喜歡惡作劇的男孩。
從指縫裡看著手足無措的葉容懷,展顏拚命忍住笑:寬懷哥哥真是太老實了,讓人忍不住逗他。
「那你喜歡不喜歡我?」哭調降低。
「喜歡!」只是這種喜歡與他對展容的感情是不一樣的,完全不同。
「那你愛不愛我?肯不肯跟我白頭偕老?」很大聲地問,保證讓家裡的每一個「人」都聽到。
「我……」
「你不肯!嗚──」掩面開始又輪哭勢。
「我,我……小顏,這件事我們慢慢商量好不好?」葉寬懷快投降了。
「……好吧,反正我也還沒有到想結婚的時候,現在就不提這個了。」把手放下,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,「寬懷哥哥,人家在那個鬼地方(閻王殿──的確有很多鬼)待了一個月,想死你來,來吻人家一下!」微啟紅唇誘惑著葉寬懷。
「小顏!」現在葉寬懷真的相信以前那個投懷送抱的人是展顏了,挑逗男人的神情如出一撤。可是,現在的他不是以前一無所知的他,所以他不能,「對不起,小顏!」
「啊?寬懷哥哥不喜歡這個身體嗎?可是他們找了十六年勉強找到這付身體,可能以後再也找不到了。」展顏悲哀地說,他也不喜歡這個身體,因為某個很重大的原因……「要不我去借哥哥的身體怎麼樣?」
「不行!」
「咦?寬懷哥哥反應好激烈啊,為什麼?」
「呃,我想、我想小容可能不同意,而且、而且他已經犧牲很多了,不好再麻煩他不是嗎?」葉寬懷尷尬地為自己的失態找借口說。
「哥哥不會介意的!你要真怕哥哥不高興就吻現在的我呀!」
「小顏!」
「為了我們以後的幸福你一定要習慣現在的我!來吧!」
葉寬懷認命地覆上展顏可愛的小嘴,沒有舔舐,舌頭更沒有登堂入室,一切都像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親人、朋友之間的吻,不摻一絲情慾。
「……我好喜歡寬懷哥哥的吻啊!」展顏大聲的宣告。
「小顏!」完了,一定被小容聽到了,以後他怎麼看他呢?葉寬懷好後悔剛才的舉動。
「寬懷哥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噢!」
面前笑得萬分幸福的展顏,躲在房裡不願見他的展容,老天,他該怎麼辦才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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